1


「很痛……」托拉下意識地摸摸自己的頭，一攤血正在從手中流到身上。
「我要死了嗎？……」托拉心想，但他意識並不朦朧。
他看著早已快速離開的車子駛往的方向，卻一時不知道想做什麼。
他正站在郊鄉高速公路的路中央，幸好沒有車子經過，否則他的人生很可能因此真真正正被埋沒。
他看著自己的車子，已經沒有想把車子修理好的念頭。
雖說是上星期 18 歲生日收到的驚喜禮物，雖然是二手車，但已經心滿意足。
如今，快死的他，已經想著自己隨時會暈下來死去。
「還是臨死前去森林裡體驗被野獸殺死的好。」他一邊心想，一邊早已經走進森林裡。
他雖然快死，但心卻仍噗通噗通地跳，而意識卻是異常清晰，只是精神上已經崩潰掉。
他頭上的血早已流到滿臉都是，這令他已經不想再走了，於是，便隨地躺下。

呼呼大睡。

2

到托拉醒來時，只見自己躺在沙發上，溫暖的燈光把他照得還想繼續呼呼大睡。
然而，他很想知道這時的情況，便勉強起來了。
一位老人看見他醒來，急忙進到廚房拿出杯熱巧克力遞給他。
「謝謝……」托拉不好意思地接上老人的巧克力。
「這孩子，你有點怪。」那老人沉沉的聲線使到他的說話更加鬼異。
「……?」托拉擺出疑惑眼光。
「你，打從出生那天，便有種力量包圍著你。」那老人認真地說。
這句話，如非老人的臉如此認真，托拉即使還有睡意必定會笑了出來。
但他還是禮貌地說：「原來如此，那麼我還沒有死，就是靠那力量囉？」
「沒錯。」那老人依舊的神情，令托拉很不以為然。
「那麼我就是長生不老，怎樣也打不死的？」托拉無意地說。
此時，老人突然擊了托拉一掌，托拉為之一震，然後感覺身體裂開、又拉緊、裂開、又拉緊…

然後七孔流血。

3


這就是托拉所要面對的事實。自己不會死。
他心想，既然不會死，人生便有趣得多了，不用怕死亡、不用怕沒有時間、不用怕衰老……
這真是，奇蹟！

「現在先做什麼好呢？」托拉百無聊賴地坐在老人屋裡的沙發，邊吃花生邊看電影。
那是 2012，一套過氣電影。
「現在都 2015 了，幾個末日預言都落空，我倒想看看末日。」他開口說，口裡塞著花生。
「我說這位年輕人，你真的那麼期待末日麼？即使你不會死亡，末日的來臨會使你感到打從心裡的恐怖。」老人坐在搖椅裡，看著一本不知什麼語言的書，看似非常殘舊。
「就像 2012？」
「實際情況應該還要恐怖。」
托拉沒有再接上去，只是細聲地說：「父母應該會擔心我吧…我是否應該回去了？」
老人也坦承地說：「恐怕還是打消這個念頭比較好，萬一你回到去，很大機會會被作為研究對象。」
「我該留下來？一輩子留在這？」
「暫時留下來。」

突然，有人敲門。

4


只見老人用手掩蓋左眼，然後對托拉說：「等會兒什麼也不要出聲。」
托拉感到好奇，但仍點點頭答應，然後眨一眨眼，托拉突然消失了！

「你好，我們是 FBI，我們在你居住附近的公路發現一宗車禍，希望你可以協助調查。」老人開門後，便見到三個穿著便衣、手持證件的人。
「車禍？這裡與公路之差起碼有 15 分鐘路程！究竟發生什麼事？」老人假裝問。
「是這樣的，有人從車禍受傷，留下相當多的血，但我們根據血跡發現傷者好像走進森林，在這附近只有發現你這一間房屋和燒烤場，因此我們希望問你有沒有看見他。」
「我也不知道，因為我經常足不出戶。」老人一副無奈的樣子，使在旁的托拉感到好笑。
托拉不是消失了，只是「隱形」了，被帶進五次元空間。
FBI 警員你看我我看你的神情，然後再留意一下老人家的佈置，問：「你是占卜師？」
老人說：「可以這樣說，但也不可以這樣說。」
「你能否協助估計他的位置？」
「對不起，我術數不高，只能透過感受人的氣去測出他的未來和過去，無法憑空估計。」老人淡淡地說，托拉已經不禁搖搖頭。
托拉有多大了解這個老人，大約從剛剛短短相處的時光，便知道他的道行已經到達深不可測的地步。
「這樣，沒法了，謝謝你的幫忙！」他們便立刻離開。

老人大概呆了幾分鐘，才轉過身將托拉顯現在眼前。
托拉此時便說：「你真是一個可怕的人。」
老人暗地裡笑著：「可解？」
托拉不禁露出能以表達的樣子，說：「如果我碰不上你，我的命運也許真的糟糕。」

老人終於露出微笑。
卻，眼中滲著泛光。「這，也太過可悲了吧。」老人心中想。

5


「這是？」托拉拿起殘殘舊舊的九把刀著作「拼命去死」，封面是全新的以數以百萬計殭屍構成。
「這是台灣的小說，裡面全都是中文。」老者依舊坐在搖椅。
「關於什麼？」托拉不禁對這本書產生興趣。
「是說人類死不去的世界。怪有趣的，與我想像的竟然一致。」
「那麼就像我麼？」
「裡面的主角其實還真是先苦後甜再苦，先被拿來做研究對象，再被厚禮優待，最後竟被斬成四肢分離。」
托拉不禁震懾一下。
「我說，你既然死不去，世界有很多東西都值得你學，你不如去體驗一下吧。」
「體驗什麼？你又不讓我出去。」
「可以用法術的嘛。」老者嘴角微微向上彎。
「哦？」

老者隨後替托拉施展咒語，一分鐘後，便帶他出去。
「不是說不能讓別人看見嗎？」托拉有點猶疑。
「你等會便知道了。」
老者到車房把車開出，然後對托拉說：「上車吧！」
托拉對眼前的黃色法拉利不禁說了一句：「想不到你有車子還要是黃色法拉利！」
「對我來說，金錢已經不是問題。」老者吃吃笑著。

在駛向公路時，他們看見剛剛的 FBI，老者向他們打打招呼，而托拉則躲躲縮縮，怕被看見。
「躲什麼躲？他們看不了你的。」老者不覺意已經加速至 140 km/h，由於路面崎嶇，車子經常性離開地面。
「我說……你開慢一點……是剛才的法術嗎？」托拉有點想作嘔。
「不，這是另類的。剛才是臨忙把你藏起來，這個是長期的，將你的存在感減至最低，令別人不感到你的存在之餘，即使長期看著你之後也會忘記你的樣子。還有的是，在幾乎沒有人的地方，基本是沒人看得見；而多人的地方，你只是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人。」老者解釋的同時，速度已經有 240 km/h。
托拉已經不想說話，幸好前方已經是公路，老者一手飄移，已對上路線，向前方加速。

「你不怕警察嗎？開這麼快……」托拉看著老者左右換線，已經看得頭昏腦頭脹。
「怕什麼怕，有警察我會立刻減速的了。」
突然，老者出於本能地減速至 100 km/h，強烈的慣性把托拉的身上出現安全帶痕。
「饒過我吧……」